2012年5月19日 星期六

鏡頭下的故鄉;鏡頭外的迷惑



郭強生《惑鄉之人》/聯合文學

身分認同的掙扎之一,在於他們都想「變成另一種人」,如美國黑人女作家Toni Morrison的知名作品《最藍的眼睛》,裡頭的黑人小女孩渴慕一雙藍眼睛,卻始終不可得導致發瘋,影響她的是整個社會的價值觀。而在《惑鄉之人》裡將「變成另一種人」的概念巧妙轉換,以「拍電影」做為整個事件的開端。1973年,在台灣出生的日本導演松尾森,率領電影團隊到東部小鎮拍攝台灣片,這個舉動便代表了「回家」的意義,也引出了他心中對於「君之代少年」的渴盼;他極欲尋找一個心中台灣少年的形象,卻看見了自己的鏡中幻影。

在當時的社會裡,同性愛是禁忌也是無法言說的暗影。然而松尾對於同性相愛,有這麼一套說法:「想成為另一個男人的慾望,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,總是迂迴曲折,而且充滿矛盾的;總在征服與被征服中來回交換角色。分明是你和他,卻又像注視著鏡子般。鏡子裡的人有鬍渣、喉結、堅硬胸膛,是自己也是對方,像是翻轉著對彼此的幻想。」這不正是「變成另一種人」的另類翻轉?身為「灣生」的松尾森,幼年時在台灣一家大戶裡幫傭,迷戀那裏的年輕少東,甘願夜夜為他發洩慾望;那是他心底揮之不去的「君之代少年」,少年小羅成了那魅影下的犧牲品,來自台灣的身分卻成為催情劑,是故屢屢自問:「我青春的肉體到底是屬於支那還是台灣島的呢?」他在松尾的眼中釋放情慾,卻在他人的眼中迷惑了自己的故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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