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5月14日 星期二

一種練習


我們都想像過自己的葬禮,課堂上的某次寫作練習,寫的就是墓誌銘──自己或別人的。這背後自然隱含某種美學條件:求簡潔、忌囉嗦,像這時代的簡訊70字競賽或臉書塗鴉牆,如今人人都是策展人,挑戰你是否快狠準,寥寥數語便梳理出一個人的精華所在──如果真有那種東西的話。Chasel說希望在葬禮上放喜歡的歌、朋友們如野餐般席地而坐,閒談吃喝:「聊聊和我發生過的趣事吧。」非常美式派對的想像,一滴眼淚也不浪費。但馬奎斯這麼說:「死亡的意思就是,永遠不能再與朋友們為伍。」再怎麼歡樂的派對,總有一個缺席者。

我始終相信人的某些層次感,是被死亡切割出來的,如哈利波特的騎士墮鬼馬,唯有見識過死亡的人看得到它。葬禮是刻度,切出深淺不一的影子,可能是一個帳號、網路暱稱、不熟的同學;接著親友師長,以及家人。這已是我所能排出最「幸運」的順位了,當然總會次序調換,讓誰從此一夜長大。我們刻舟求劍,但每次打來的浪都不一樣。於是有時候我哭,有時候則不,像時難時易的練習題。沒說出口的是:我害怕死亡作為一種練習;我害怕死亡不只是練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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